号角声绵绵不息、响彻云霄。
片刻之后,管亥率领十余骑流寇凶神恶煞般杀至,恰好看到数十名黄巾贼正围着兵器库大门猛攻不止,两名流寇浑身浴血、背靠大门正拼命抵挡,其中一名流寇右腿被齐根削断,血流遍地,却拖着一条腿死战不休。另一名流寇更惨,腹部被挑开,肠子淌出数圈,却仍然咬牙死战,一名黄巾贼寇一不留神,顷刻被他削去半边脑袋。
管亥的眸子霎时就红了。
“他奶奶的,杀~”
没有多余的废话,管亥大喝一声率先策马疾驰而出,手中那柄沉重的流星锤早已经毒蛇般探出,直取一名黄巾小头目的后脑勺。管亥身后,十余骑流寇亦红了眼,凛冽的杀机熊熊燃起,马刀高举过顶,纷纷怪叫着掩杀过来。
这些流寇早被马跃灌输了坚定不移的信念,八百流寇就是一个整体!任何一位兄弟有难,别的弟兄就算搭上姓命,也得往而救援!谁若是伤了八百流寇兄弟姓命,上天入地、天涯海角,必杀之~~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终于惊动了那群黄巾贼寇,惊回首,只见十余骑流寇骑兵已经凶神恶煞般掩杀过来。
“啪!”
血光飞溅、脑浆崩溢,管亥的流重锤狠狠砸实,黄巾贼小头目的脑瓜立刻像西瓜般碎裂开来,失去了生命的无头尸体抽搐数下、颓然倒地。
“挲~挲~挲~~”
连绝不断的钢刀劈空声响起,耀眼的寒芒映寒了空寂的长街,十余骑流寇潮水般涌来,又如潮水般冲过,顷刻间,连绵不绝的惨叫、哀嚎声响彻长空,十余名黄巾贼寇已然悲嘶着倒在血泊之中,残肢断躯散落一地。
剩下的黄巾贼吓得亡魂皆冒,顷刻间作鸟兽散。
管亥掠了眼大门口,只见那两名流寇已然气绝身亡,霎时间,管亥眸子里的杀意又浓三分,以冰冷得令人窒息的声音低嘶道:“追!不教走脱一个~~砍下这些狗崽子的头颅来祭奠惨死的弟兄~~”
“驾~~”
“驾~~”
十余骑流寇狠狠一挟马腹,分头追杀。
……
张梁大营。
“不知廖化等几位将军以为如何?”
张梁说完,把目光投向廖化、彭脱、卞喜及孙仲四人,这四人的态度至关重要。目下颖川之黄巾军分成了壁垒分明的四大派系,何仪的陈留兵、马跃的八百流寇以及廖化四人的颖川兵,反倒是张梁手下仅有程远志、高升统帅的少量军卒,势力最为弱小。
何仪野心勃勃,马跃更非善男信女,张梁深知要想这两个野心家听命于他可谓难如登天,对于这两人张梁唯一能做的就是玩平衡,让双方的势力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。然而,没有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强大军队,终究就像飘在水面上的浮萍,随时都有沉没的危险。
毫无疑问,颖川兵是适合的拉拢目标!颖川兵不如八百流寇骁勇善战,亦不如陈留兵人多势众。最重要的是,廖化四人没有马跃及何仪的野心,他们从心理上承认张梁是黄巾军的当然领袖。
廖化、彭脱、卞喜、孙仲四人互相交换了一记眼神,皆长身而起恭敬地应道:“末将等唯天将军之命是从。”
张梁闻言心神大定,腰杆也一下子挺直了不少,脸上却不动声色,目光幽冷地掠过马跃及何仪脸上,不紧不慢地说道:“关于黄巾军的未来出路,眼下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,何仪将军以为应当坚守颖川,据坚城以拒汉军,裴元绍将军则认为应当转进,不与汉军硬拼,本将却以为,这两种意见都有道理,然都不尽周全~~”
马跃心中凛然,看来张梁也并非草包一个。如此模棱两可的表态,竟是想在各方势力之间大玩平衡?这可跟阎某人在鸡蛋上跳舞一样,很不是件容易的事,倒要看看张梁会玩出什么花样来?
何仪嘴角浮起一丝冷笑,抱拳勉强一揖,问道:“然不知天将军有何周全之策?”
张梁微微一笑,对何仪的无礼视若无睹,淡然道:“颖川不可不守,亦不可死守,汉军不可不拼,亦不可硬拼。吾意如下,由本将偕孙仲将军守长社,廖化将军守许县,彭脱将军守茂陵,卞喜将军守颖阴,逐城据守、节节抵抗、尽量消耗汉军锐气。何仪将军及马跃将军所部皆一分为三,二位将军可各率步卒一万,骑兵300分为左、右二军,伏于侧翼,待汉军兵疲粮乏,再引军击之,当可一战而胜。”
“什么!?”何仪闻言跳了起来,失声道,“要把我的人马一分为三?”
张梁神色倏然一冷,阴恻恻地掠了何仪一眼,沉声道:“何仪将军可有不同意见?”
一阵幽冷的阴风嗖嗖刮过,荡起了大营四周厚实的布袆,马跃及何仪的眉宇几乎是同时跳了一下,因为他们看到布袆荡起处,营外分明围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卒,幽冷的杀气在大营外无尽弥漫,张梁竟是没安好心!
马跃心头冷然,张梁竟欲虎口拔牙!
在张梁看来,马跃与何仪此时除了乖乖交出兵权,别无选择!如若不从,帐外刀斧手齐出,两人必死于乱刀之下!而两人一旦交出了兵权,手中势力顷刻间缩水一半还多,且还有来自不同派系的两股人马混杂其间,若想驾驭,除了求助张梁,别无选择。
马跃嘴角浮起一丝鄙夷的笑意,就凭帐外埋伏的百十号刀斧手,也想虎口拔牙?如果连这等小小的伎俩都没有防备,又怎配当八百流寇的大头领?原以为张梁能玩出多高明的花样来,却也不过如此。
张梁手按剑柄,威风凛凛地问马跃与何仪道:“两位将军可有不同意见?”
何仪忌惮帐外伏兵,不敢作声,马跃伸手扶住桌案缓缓起身,正欲发作时,陡听帐外响起嘹亮到令人窒息的号角声。
张梁脸色一变,厉声喝问:“何处号角声?”
帐帘掀处,一名黄巾头目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,哭喊道:“打~~打起来了!全打起来了~~”
张梁沉声道:“什么打起来了?”
那黄巾头目吸了口气,哭丧着脸道:“是~是何曼将军和管亥将军,两人各领了一标人马,正在营外火并呢,乱了,整座军营全乱了~~”
何曼!?
管亥!?
何仪与马跃闻言同时色变,转身就往帐外而去。何曼乃是何仪胞弟,颇有勇力,不知为何竟与马跃麾下大将管亥火并起来了?张梁不料有此突变,一时间反应不及,竟不知该如何应对?
可怜帐外百余伏兵迟迟不得张梁号令,只得眼睁睁目送马跃、何仪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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